【黄叶】Kiss Or Kill
Kiss or Kill
Summary：黄少天说他一定要做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Warning：黄叶。非原作向。杀手pa。全文9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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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没救了。”郑轩悲催地擦了擦手里的左轮手枪，见黄少天压根不搭理他，转过头去和宋晓搭话。
他们这会儿在蓝雨的秘密地下室里交流任务情报，喻文州这管事的不知道去哪了还没回来，倒是黄少天这人飞一样做完任务之后和被下了降头一样回了基地就开始川剧变脸，一会儿低头扮演雕塑沉思者，一会大怒像是吃了个朝天椒味的秋葵，一会儿又嘿嘿傻笑起来。
宋晓惊疑不定，“是不是撞到脑壳了，要不要让小徐来看看，这一会儿万一开始上吐下泻的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抬到霸图那黑诊所去？”
郑轩把黄少天回来之后就散在那的一堆匕首插好，“压力山大啊……”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黄少天身边，并不是很情愿和这个很不杀手的大杀器对话。
无他，黄少天实在话太多了，属于那种做任务都要让对面死个明明白白去阎王殿怒骂这人三天三夜的类型，据说有任务对象在他的短刀长话之下被折磨地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往冰雨上撞，满眼都写着你赶紧杀了我吧，求你了，我死了都瞑目了，谢谢你全家。
黄少天此人在杀手内部组织里绝对属于排的上号的那一类，不仅在于他的确手段老辣高超，更在于那张屑嘴，很少有人乐意和他去抢单子，宁可多搞几个补回来也不愿意听这人长枪短炮地和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再霸王硬上弓。
唯一抢过他一次单子的是当年榜上一哥嘉世叶秋，黄少天在这人面前讨不了好，技术上败得无话可说，但是就是靠着一股唠叨劲让叱咤风云的叶秋大神都对他退避三舍，在他们蓝雨的信箱里写了恐吓信一般的血书一封，虽然这血必然不是他的，希望喻文州好好管教他们家的杀器。
喻文州温和回信，表示自己无能为力。隔天行踪成迷的叶秋就寄了一帖药过来，声称是从王杰希那边抢来的失声丸，希望喻文州不要枉费他和王杰希的一番苦心。黄少天看了大怒，连夜爬上杀手内网斥责叶秋无情，他当时还帮着他杀了几个小喽啰，现在翻脸不认人不说，居然还寄失声丸过来，小心下次被他逮到了叫他当场失身。
郑轩和宋晓看到那消息吓得人都飞了，内网论坛里一片哈哈声，表示江山代有才人出，天哥这人真行，能处，哪天让叶哥失身了他们普天同庆放炮三声，记得开个直播。郑轩绝望地死命删帖，“黄少，使不得啊，叶秋能把咱们这基地杀个对穿，你招惹他干嘛？”
黄少天当时嘿嘿一笑，“他这人可爱，当时逗他玩玩。”
一旁吃瓜的徐景熙都听傻了，他耳朵没坏吧，“可爱？谁？哪位？我穿越了？平行世界？”
黄少天好像来劲了似的，“我靠你们不知道吧，我当时杀到任务地点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正想着把人做掉之后去要个联系方式，他就一脚把我踹开说让让让让他要进去干活了，我一个惊雷震撼，心想哪家的野路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漂亮妹妹来干这行，我说我是黄少天，就那个夜雨声烦，他就对我嘲讽一笑说我是叶秋，我靠，你们不知道哦，我当时那颗心就咚得一下……”
郑轩点点头，不是很想听这人的长篇大论，“嗯嗯，你害怕了。这也正常，换了我要是看到叶秋估计枪都顾不上拿就跑路了。”
黄少天认真，“不是，我心动了。”
“嘶——”吃瓜的徐景熙倒吸一口凉气。
郑轩泪流满面，“喻队我们是不是该找点姑娘进来哪怕当情报交接啊，你看看黄少，你看看他！”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喻文州倒是饶有兴趣起来，“说说，后来怎么样了，你和穿着裙子的叶秋打了一架？”
黄少天脸上露出一种回忆光辉岁月的神色，道：“不，我被单方面揍了。他出手又快又狠，要不是没有杀我的心思我估计就交代在那边了，而且我要纠正你队长，他穿的不是裙子，他穿的是旗袍，你们知道吗，”他开始在空气中胡乱比划起来，“那种贴身的，高开腿的，旗袍。”
宋晓拍了拍还在死命删帖的郑轩，不忍直视，“懂了，戳他醒脾了。”
黄少天鄙视，“低俗。我是说他的动作太他妈帅了，只有用冷兵器的人才懂那种浪漫，你不懂，我不和你说话，永别了。我和他交手三分钟，身上所有的开了刃的东西都被他卷走了，不过我也是有收获的。”
喻文州道，“哦？什么收获？”
黄少天认真地说，“他喜欢Hello Kitty，他的袜子是HelloKitty联名版，内裤也是。”
几人绝倒。
喻文州擦了擦汗，“他这都没把你弄死，看来叶秋脾气还是挺好的。”郑轩倒是嘀咕上了，“叶秋品味也不行啊，穿旗袍配袜子？你们说叶秋喜欢hello kitty这情报放内网能卖几个钱？”
“后来他懒得和我打了，开始冲进去干活，我说那是我的任务，他说我的就是他的，我心想这不成，今天这任务不做了我也得多和他打上一会儿，就开始帮着他弄死那些不长眼的，结果他嫌我碍事就把冰雨还我了，让我跑远点去玩别吵吵他，我说我就不，你今天要不就和我杀到世界尽头，要么就把我一块弄死在这。”
喻文州转头对刚进来吵吵闹闹问发生了什么的卢瀚文说，“小卢，听见了吧，不要学你少天前辈，遇到这种打不过的就要跑，他现在没含笑九泉是他的运气，哦，还有叶秋的福气。”
郑轩这会儿已经放平了心态，“然后呢？叶秋老师大发慈悲和你在那边玩杀手过家家？你俩谈笑之间，任务目标飞灰烟灭？”
黄少天有点害羞，说出了他这段谈话中最短的话，可见分量之重，“他亲了我。”
这下连喻文州都被惊到咳嗽，“小卢抱歉，你先出去吧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个你还不到学的时候。”
黄少天接着嚷嚷什么叶秋一定对他一见钟情看上了他这具健壮的皮囊，什么他其实也可以的下次还抢叶秋的单子顺便给他送一打HelloKitty袜子过去。蓝雨的人已经无心去听了，喻文州喃喃原来一个kiss就能让黄少天闭嘴不知道那些刀下亡魂知道了得多崩溃，郑轩死目叶秋真他妈豁得出去这都下得了口，宋晓感慨天作之合这俩绝配，徐景熙问怎么个配法，郑轩幽幽地说，俩不正常人士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看对眼了，只有卢瀚文疑惑地说，黄少，叶秋大神比你高耶，应该看不上你的皮囊的。
当时黄少天那副川剧变脸的神色太过辣眼，郑轩记了很久，恐怕这辈子也忘不了了，所以这会儿看到黄少天这幅样子很自然地又想到了叶秋这人，不过这会儿倒是心里头有些唏嘘了，毕竟叶秋金盆洗手已经一年有余，江湖上还留着他的传说，倒是看不见他这人了。
2
蓝雨上下对叶秋的态度比较复杂。因为当家的黄少天和这人关系好得像拜把。
天知道他俩怎么从这种尴尬的开局里一路起飞走到穿一条裤衩的好兄弟之道上的。郑轩只能说，可以的，叶秋和黄少天这俩的确是看对眼了，连他们蓝雨自己都嫌黄少天一张嘴能倒出个天河来，只有叶秋笑呵呵地说热闹点好哇，活像个孤寡老人。
郑轩说：“叶哥，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词叫啥来着，一吻封缄哦。”他说出这话之后倒是被自己恶心地不轻。不过叶秋并不是很在意，黄少天也照样围着他打转，还嘲笑他，“变菜了变菜了当年和我这等绝世高手都打得那么轻松这会儿居然去收拾个赌场就那么多小伤口，哈哈叶秋你变菜了，怎么样叫声少天哥哥让哥哥来保护你？”
叶秋只是不在意地用纱布又团乎了一圈，他刚和黄少天出了个任务，黄少天死活要和他抢，他干脆把这任务也挂黄少天名下了，不过让黄少天跑了B任务点，A任务点他是坚决不让黄少天过来了。
“他当时确实烦到我了，本来想着直接做掉算了，后来想想小年轻没见过世面还怪臭屁的，而且他耍冰雨的时候的确还蛮帅的，当时还想着干完那一票把人绑嘉世去给我跳个舞呢。”
郑轩自讨没趣，只觉得和这两人再说话就是自己不识趣了，叶秋这话说出来像个昏君似的，让他们嘉世的知道了也得撅过气去，遂幽怨走开。
黄少天张牙舞爪地呼噜他的头毛，“老叶现在是我把你绑到蓝雨来了哈，说话小心点！”
叶秋投降状，“是是是，多谢我们黄少出手相救，把本来都打算去正经包扎的落魄杀手架到了蓝雨的地下室，路上搞得我伤口又裂了几次，血都要流干了哈。”
郑轩把头埋进了电脑里。
黄少天大叫一声，“你不早说！真的假的真的假的，让我看看，哪里哪里？你什么血？要不要我输给你？我去，你怎么去收拾你们自家的赌场都能搞成这样？你别是真不行了啊？”
叶秋嗤笑一声，“行行行，打十个你不在话下，快点，纱布拿来。”
黄少天看着人逗自己，又凑上去嗅他的脖子，他很喜欢叶秋血的味道，身为杀手他本身就是个见到血会兴奋的人，他很爱叶秋带点血的模样，漂亮得要死。他笑起来的时候就露出虎牙，在第一杀手的脖颈上磨着，“喂喂喂喂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合作伙伴的啊，不够职业不够职业，来来来亲一个亲一个。”
郑轩弱弱地抬头，“黄少，还有人呢。”
叶秋丝毫不在意，拽着人的脖子就亲，用了点巧劲之后黄少天头昏脑涨地被他摔在地上，郑轩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们当家的一咕噜爬起来怒骂，“你干嘛你，我还没亲到呢！再亲一个再亲一个！”叶秋却已经像个鬼魂一样从他们蓝雨飘出去了，挥挥衣袖连片云彩都没剩下，只剩下黄少天一个人揉着屁股生闷气。
郑轩见这人总算走了也是长出一气，“别伤心哈黄少。”
黄少天理都不理他，“这么用力的？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郑轩气得划拉键盘打出一串乱码，决心再在这两人之间插上一脚他就不是人，真他妈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母娘娘看了都得说一声般配。
黄少天倒是喝了杯冷水收拾好那些带血的纱布之后过来坐在了郑轩的旁边，只是看着他浏览任务单和情报交接，不再说话了。郑轩这会儿又有点压力了，觉得黄少天这人不说话比说话还恐怖，和条随时会暴起的毒蛇似的，正胡思乱想呢黄少天便开了口。
“查，嘉世下面的那些组织发的悬赏，还有那些野鸡的。”
郑轩在蓝雨还担任点情报的工作，只好硬着头皮搜，一搜就搜到苏沐橙发的黄少天的悬赏令，他指着屏幕给黄少天看，黄少天却是好心情地笑笑，“这死女人别理。”郑轩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得亏叶秋这会儿走了，不然要是知道黄少天这么讲他家妹子指不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有段日子他们蓝雨也发过好几个叶秋的悬赏，但是没人敢接。嘉世那边也和杠上了似的连发黄少天的悬赏，有人接了又被对面下架，内网都在骂这两家到底在干嘛，只有负责发悬赏的郑轩很是冷酷无情，在干嘛，哼，说出来吓死你，这两人在公费谈恋爱，你就说你信不信吧，敢接你就来。
这一查倒是真让他们查出点门道。
嘉世这庞然大物在他们这行已经盘踞多年。虽然蓝雨对叶秋本人的滤镜已经掉得稀烂了，甚至负责接待的许博远都能打个招呼叶哥又来蓝雨找我们黄少啊，但是一点不妨碍他们承认叶秋在业界的确算得上是个传奇。
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的手段诡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随心所欲。做任务嘛，要什么飞机，怎么顺手怎么来。早些年的时候他甚至能一边闷可乐一边用那个易拉环割喉。近些年来他似乎更乐意用些伪装术和化妆术，手段也不像从前一样闷头就是杀，行踪飘忽地像个鬼，手段多样地像个团，总之没人愿意和他对上。
自从他和黄少天搭上之后那更是灭顶之灾，好不容易从他那边靠人海战术跑了，又能对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还有某人排山倒海的垃圾话，一边嘲笑叶秋居然还能放走漏网之鱼一边嫌弃自己这条鱼挡了他找人叶秋相亲相爱的路。鱼只能在心里咆哮你妹啊，要不你俩赶紧相亲相爱金盆洗手隐居山林算了。
叶秋接的任务都是些难度颇高或者影响重要的任务，完成率也是一挑一的顶，不过郑轩往下查的时候从他接手的任务里看出点不寻常的味道来，他这几个月经常在嘉世自己本家的地盘整顿，而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些从属嘉世的小组织又发布了些从来名不见经传的人的刺杀任务，光速被接单之后又再无下文。
黄少天皱着眉头来来回回地看，郑轩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好接着翻，不多时这位妖刀已经离开。这一走就是两个月，郑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到或许和叶秋有关，因为两个月之后黄少天重新回到蓝雨，而嘉世正式表明叶秋已经金盆洗手，不会也不可能再回到这一行了。
3
黄少天那天回来的时候一身血，喻文州脸色难看地把他架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徐景熙焦头烂额地上来翻看，却惊讶地说黄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事，这血也不是他的。
等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蓝雨的地下室里了，喻文州看着他没说话，他兀自地红了眼眶，闷着头转自己的冰雨，也不和人说话。气氛很压抑，其他人识趣地早早离场，没人去过问黄少天不听召集在外面鬼混两个月到底在干什么，只能看得出大概很是不如意。
喻文州说，“他出事了。”
黄少天冷笑了一下，他好像懒得伪装自己那副乐哈哈的样子，只是红着眼眶，“是啊，全世界都知道他出事了。但我知道，他死了。而且是我害死的，他最好做鬼都别放过我。”
喻文州说，“你这样没意义。我不相信他不给自己留后路，他传奇了一辈子不可能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黄少天有点恹恹的，他刚被捞上来，伤口有点发炎，“你为什么每次都觉得他藏着一身心计呢？你们老把他想得太复杂，他这人其实很好懂又很简单，算了，和你们说没意思。”
喻文州不说话了，他知道黄少天这会儿是当局者迷了，叶秋没心计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不过他没什么立场去劝解他，他本想说他去留意了那艘客轮，知道叶秋早给自己留好了后手，在场所有的人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或许早想把这个一声腥的身份清空干净。可是这会儿他又不确定了，因为黄少天的出现大概是叶秋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他是知道黄少天的心思的，这很正常，气血方刚的青年遇上业内第一高山，干他们这行的多少都带点慕强的情绪，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也不想去和传闻中阴晴不定的第一人交手，只有黄少天凭着他一身令人无语的贱招巴巴地凑上去，结果还真给他试出了这传闻中的第一杀手其实是个随性自然，只要不触及自己底线又很好说话的人。
第一杀手或许也觉得黄少天这样的人在业内实在是难得一见，他那股活泛劲很容易感染到人。不过第一杀手或许没意识到这是针对他的一场陷阱，又或许是他意识到了但后来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喻文州不相信他们真如说的那样两个人一见钟情，都是刀尖上舔血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没有谁会天真到向往童话书般的浪漫情感，特别是干他们这行的，活得还是得现实点儿。
他这个管事的当然知道黄少天早些年的时候溜出去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又一声不吭，他和叶秋绝对经过了一个不长但也绝对不短的交锋期，叶秋不杀他只是因为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全以一种前辈的心态猫捉老鼠般地玩弄。后来或许真是打着打着打出了感情，老鼠早就意不在奶酪，而猫也把自己玩进去了。
感情这东西确实蛮复杂，还容易让人丧失理性，智者不入爱河，但感情这东西也足够诱惑，能让亚当夏娃都采了那禁果，人类又能比神明好上几何呢？喻文州不说，是因为没什么必要了，黄少天不会听。他说得嘴都冒烟，黄少天也只会记得叶秋那像满山的山茶花一般烂漫开的血，记得轰炸的炮火声，记得徒然惊断的钢琴音。
黄少天对着墙壁说话，就是不看喻文州，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要是不帮我挡那颗子弹，他绝对能逃掉的。”他话里有点暴戾的怨怒，喻文州揣度着这是对叶秋还是对嘉世，抑或是对他自己。
“哪里中的枪？”
黄少天很不想回忆，他登上游轮的时候已经警觉到这是一场天罗地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中他被金碧辉煌的装点晃了眼睛，叶秋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在大厅最边角落里弹奏着他听不出来的钢琴曲。他又换了一副妆容，可是黄少天太熟悉他了，他们不知道交手多少次了，那双手动作流畅而有力，敲出一个个音符，那些黑白的按键在黄少天眼里看来就是一把把的冷刀子，随时会向任何一个角落飞去。
叶秋看到了他，弹琴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黄少天知道自己来错了，他不该来的，他打破了所有的布局，他无比懊恼自己的莽撞，但是他已经无法抽身。他们一起做过很多次任务，有的是他给叶秋使绊子，有的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帮他，但都是他所愿，只有这一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做错了事。
第一杀手只是朝他笑笑，黄少天从他的口型中读出了让他别担心，还惊叹他这榆木脑袋居然也能察觉到。黄少天心里骂骂咧咧的，想着我要是真是个榆木脑袋就好了，他很想看他穿西装的样子，或者旗袍也很好，他适合红色，也适合白色，红色萧杀，白色典雅，但不适合用自己的血把白色染成红色。
黄少天有些艰难地开口，“胸口。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他把我扔下了海，我只听见他的琴声还有最后的爆炸声。”
喻文州摇摇头，“胸口是个很宽泛的说法，你现在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杀光那些垃圾。”
喻文州不打算阻止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只是提醒他要注意自己，“别说到时候叶秋其实没死，跑到我这里来找你我却只能说你为他殉情去了。你留意些吧，最近不太平，对你的任务突然多了起来，我怀疑是叶秋还是没把事情处理干净。”
黄少天笑了一声，“好啊，让他们来，省得我去找，我可没老叶的顾虑，我懒得和他们废话。”他显然是气昏了头了，连懒得废话这种给自己挖坑的话都说得出来了。
4
这世界上少了任何一个人，日子都还是照样过。叶秋金盆洗手在业界引起了轰动，但不多时也就淡去了那热度。许多人都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似乎没有人察觉到黄少天在一步步爬上去。
蓝雨其他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只知道叶秋的确是“金盆洗手”了，他再也没出现在他们蓝雨。黄少天刚开始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易怒而暴躁，后来又回到了他那副老样子，插科打诨做任务，也不再提起前第一杀手了。
郑轩凑过去的时候黄少天还在傻乐，他很担心他们黄少是不是“旧病复发”，说出什么“昨天晚上老叶的鬼魂来找我了让我下去和他耍剑”。
黄少天自己的处境最近也不太好，他刚得到的情报消息，又有个新手接了个针对黄少天的任务，这位新手的艺名也是奇奇怪怪，这种人一般不是神仙级别的就是搞笑级别的。
“黄少，啥情况？任务那么顺利？”
黄少天摸摸他的宝贝冰雨，“我见到他了。一年多了，我终于见到他了。只可惜他好像不记得我了，没关系，不干这行也很好，活着就挺好的。”
他就知道这人的确是旧病复发了，不是很想听他说些痴言妄语，黄少天似乎也不是很想向他说，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又要急匆匆地出去。
宋晓高声喊了句，“黄少你又被人接单啦，出门记得带家伙小心着点啊！”
黄少天风风火火的，“知道了知道了来一个杀一个，别耽误我事儿。”
宋晓满头问号，“您这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黄少天心情非常之不错，“约会约会，叶秋找我晚上在酒店，哦，不对，他现在不叫叶秋了，叫叶修，而且是普通人一个，你不说我也要带家伙的，不然怎么保护他。”
几人一阵恶寒，什么毛病，把前第一杀手称之为普通人一个，还扬言要保护人家，别到时候死人家枕头边上就算万万岁了。倒是喻文州这会儿刚回来，听到黄少天的话挑眉笑笑，“怎么，他从地狱爬回来了？”
黄少天已经是没了心思，胡乱点了个头就夺门而去。蓝雨几个七嘴八舌起来，“真的假的？叶秋要回来？”喻文州笑笑，“叶秋的确已经金盆洗手了，你们也听少天说了，他现在叫叶修。”
黄少天再次见到这位前杀手的时候是任务完成后在H市的一家地下酒吧，他穿着一身摇滚乐手的装扮，左边裤筒是锃亮的亮片，右边是光洁的皮裤，很像是做那种服务的不正经驻唱。
他就在台下看他，喝着一杯金酒。台上的人看到他和看到其他观众没有什么区别，离别之前他弹得一手钢琴，而现在换了一副无辜的面庞在这里狂野地飚着电吉他。
乐队里的bass重音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他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你怎么活着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怎么还在H市这破烂地方，你怎么这幅样子，你的hello kitty呢，这种低网袜一点都不适合你。
隐忍，隐忍。他等到了乐队散场的时候才像个搭讪的浪子凑上前去问这位驻唱到底是谁。他的手很好认，狂风暴雨的演奏中让黄少天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驻唱只是温和地推掉了黄少天的手，“叶修，我是正经卖唱的，不提供特殊服务。”
黄少天都气乐了，感情叶秋这手伪装玩了那么多年还没腻，现在又玩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又有点恼怒，你躲我干什么呢，该躲的人你不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唱小曲儿。他拽着叶修就要往外走，酒吧里的人凑上来像是要把他踹出去，叶修又一个手势把他们都劝住了。
“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眉眼弯弯的，好像和当初的叶秋真不是同一个人，身上没什么杀气和锐感，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酒吧驻唱。黄少天委屈上来了，和条流浪的落水狗似的，“你不记得我？”
叶修只是点头。
黄少天咬牙，“这帮狗东西！算了，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酒吧的老板娘听这话倒是不乐意了，“靠！什么叫我这里不安全？”
黄少天无奈，他不太想在叶修面前留下个坏印象，只好开始和这女人扯皮，结果错过了叶修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那我留下当保镖，你们收不收保镖。”
女人有点为难，但在看到叶修的眼神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保镖不缺，我们这儿驻唱的乐队还缺人，你来不来？”
黄少天纳闷了，“我不会乐器啊，算了，我来，我肺活量大，唱死你们这儿的人不是问题。”
他好像听见楼上传来个熟悉的笑声，记忆有点模糊，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女人却表示算了算了，驻唱有人了他还是当个保镖吧。
他刚才有意出了几个杀招的动作，旁边这人一点动静没有，倒真像是个普通人。黄少天坚持要和叶修一个屋子睡，叶修却表示今天他有点事，不会住在这里，他已经定好了一个酒店。黄少天一听，就在嘉世他们那地下组织对面街上，这哪行，恰好他们蓝雨这几天都在H市干活，当即决定回蓝雨这边的分部收拾些家伙补给来当晚和叶修一块住。
5
黄少天跑到酒店的时候叶修已经洗完澡，他说只定了个单人房，黄少天忙说没问题没问题自己哪怕睡门口都不是事儿。真进去了，他又担心叶修这人怎么一点戒心没有，自己和他才认识这么一天就能把人放进酒店来，这要是放他们那道上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叶修当真是一点戒心没有就给他开了门，身上还裹着一块浴巾。黄少天有点恍惚，他从来没见过叶秋不设防的样子，无辜地像只羔羊，这和他记忆里那个用嘴叼着涂着药的刺刀穿梭在硝烟中的人相去甚远。有一瞬间他也有些迷茫了，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第一杀手还是眼前温顺的羔羊。
只是他变成这样，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黄少天心想。他没法不去保护，就当是为自己的爱赎罪。他目光移到叶修的胸口上的时候正看到哪儿有块淡淡的弹疤，啐了一声之后他骂骂咧咧地说你这人怎么裹着个浴巾就来开门。
叶修无所谓地关好门，打开电脑。黄少天在那东摸摸西看看，把窗帘拉上又掀开。叶修撕开一包口香糖，“你认识我，而且欠我东西？不然怎么这幅样子？”
黄少天郁闷，他很想说我们都快海誓山盟了，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别别扭扭地说了个嗯。
叶修没动静了。
“你看啥呢？”黄少天这人闲不住，如果叶修还记得他，他早抱着人啃了，这会儿心里有点膈应，又没法抗拒心里这股亲近，只好从背后凑过去。叶修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他的演出服就在旁边晾着，银白的亮片像是月亮被好几把刀子劈了个碎。
黄少天凑过去看，瞳孔一阵收缩，叶修面前的电脑页面赫然是他们这一行的内网，此时黄少天那嚣张的大头照还高高挂在主界面上，显示您已接取。叶修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看他，黄少天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只觉得灯泡一黑，他似乎是从那亮片中抓了一片打碎了吊灯。
一股血冲上了黄少天的头顶，他被叶修粗暴地掀翻在毛绒的地毯上，卸下伪装的第一杀手居高临下地骑坐在他的身上，他的冰雨还没出鞘就已经被这人扔到了一边。黄少天却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他激动地想抱着叶修就在这滚作一团，他早说了，叶秋最好做鬼都别放过他。他舔了舔嘴唇，“果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你不记得我？”
叶修笑笑，黄少天还有机会走个神，看见一片漆黑之中窗户对面似乎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叶修在他的肩头踩了踩，他的睡衣滑下来正好露出那黄少天憎恨的弹疤，“我当时帮你挡了一颗子弹，我挡了，我们都活。你中了，我活你死。不过我不做亏本的生意，我要收利息的。”
他的眼神发亮，黄少天只听见玻璃发出碎裂的声音，银光一闪而过，他敏锐的听力似乎是在一片寂静中听到了对楼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哼。叶修笑着在他面前摇了摇那演出服里藏着的几十把小刀当中平平无奇的一把，“又帮你解决了一件事，利息再加一筹。”
他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胸口慢慢移到了黄少天的胸口，借着刀光他看到黄少天狂热而嚣张的笑，他们像两头野兽一般对峙。
“你胆子很大啊黄少天，很少有人在我面前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的。来吧，选一个？Kiss还是Kill？”
黄少天亲上去咬住他喉结的时候叶修用他修长的手模拟着开枪，正好在黄少天胸口同一个位置轻轻抚过，留下一个浅浅的指甲印记。
——end——
开工力（悲伤）
